陈禾立刻说,至于没了石中火,他离焰尊者的名头还符不符合这种事,从来不在陈禾考虑范围内,“师父说自己很穷,正好,什么时候饿瘦了什么时候回来。”
“啾!”
石中火很生气,连人话都不说了。
松开手,蹬蹬的跑回屋子里,还砰的一下关上了门。
南鸿子正要幸灾乐祸的摊手,突然像是感觉到什么,疑惑的看了一眼门内:“小衍阵法?”
陈禾这院落,詹元秋吞月尊者白蜈蛊王统统来过,但是没有一人察觉到里面的异样,见南鸿子点破,陈禾也不遮掩:“从河洛派那里买来的,尘世牵绊,不愿为人利用,只得如此。”
南鸿子深深皱眉,径自推门入内。
屋里十分寻常,窗明几净,并没有什么不妥之处,只在屏风后的墙角里悬挂着一幅田园山水画,乃是青峰之下的茅屋,田埂,溪流,以及细微似墨点的农人。
盯着画数息不动,便能看见墨点在缓缓移动。
若以神念观之,则清楚的看见那墨点是一个满面愁容的中年人,以及一个憔悴的年轻女子,都穿着破布衣裳,满身尘土,郁郁不乐。
画卷内看到外面情形。
画卷外也听不见里面的声音。
“小衍阵法是河洛派云辰真人的得意之作,将半里方圆的土壤山水封存在阵法之中,一旦开启,就得时时用灵石供养,可自成小世界,据说是从古荒小界碎片里悟出的玄机。”
南鸿子自言自语:
“可这阵法实际并无用处,一旦从内打破,如此心血便化为乌有,既不能用来困敌,也没法自行居住,还要耗费灵石,实则鸡肋也。”
陈禾截口道:“如果有永不想再见,但又可能被人掳走的血脉至亲,这就派得上用场了。”
南鸿子恍然。
“这是——”
“不过三五十年,这点灵石算不得什么。”陈禾瞥一眼画卷,“小衍阵法不能困住魂魄,待他们寿终命尽,自行去了便是。”
南鸿子又以神念查看画卷。
毕竟是几百年前布的阵法,茅屋实在破败,用两根新木头另外撑住,长短还不一样,导致屋顶整个就是歪的,有的地方甚至是破的。
小衍阵法内也是会下雨的,灵气聚集后,每隔三日夜里便会下雨,茅屋前面的木头上都冒出了颜色灰败的蘑菇。
田地乱七八糟,新出的幼苗寥寥无几。
幸好这里没有野猪山猴过来糟蹋田地,不然只怕颗粒无收。
陈禾看着画卷里的陈圳,满脸都是皱纹,手掌缝隙里全是泥土,再也看不出昔年做豫州郡守时的模样,陈杏娘提着一个柳条编成的篮子,缝隙极大,又丑,说是篮子不如称作一个簸箕箩,里面装着青红不一的果子。
两人都是面黄肌瘦,与那些穷困山民没有什么两样。
小衍阵法有灵气滋养,人在里面很难生病,树木谷物生长也快于外面,这样还能瘦脱了形,估计丢在真正山沟里,不出三日就死无全尸了。
“每月挂新月时,天地灵气交感,就是小衍阵法打开的时候。”
不过,能进不能出。
人要活着,需要很多东西,遮体避寒的衣服,火石,盐巴…
“小徒弟,你这——”
做得有点绝啊!早死早超生,养尊处优惯了的人,这样活着简直生不如死。
“命数该活多久,他们就得活多久。”陈禾漠然道,“我与他们谈不上仇恨,我只是清楚的知道他们是什么样的人。”
陈圳爱面子要身份,子女妻妾在这些面前都不算事。
陈杏娘与他一般无二,只要有机会恩将仇报,翻脸不认人都是寻常,父母亲长,都是她自抬身份的筹码。
“小衍阵法并非牢不可破,里面灵气醇厚,对修行者来说是极佳之地,河洛派当年做此阵,本来就是为了培养后辈弟子。”
就是代价太大,河洛派穷用不起。
“生路并非没有,换成有为之士,大可以自行悟道…嗯,筑基期大概就能破出了吧!”陈禾轻飘飘的说。
“……”
悟道又不是大白菜,随便捡。
南鸿子一拍额头,反正小徒弟自有主张,跟他无甚关系。
他三步并做两步,走到床榻前,抓着小短腿将石中火拽出被褥:“别藏了,鼓出这么大一个球,谁能看不到。”
石中火气冲冲的将南鸿子的手臂推开。
“吶,跟贫道走,回来后你…”
手指轻轻在石中火肚腩上一摁,立刻深凹进肉里,整根手指都看不见了,南鸿子哭笑不得:“咳,你这儿就能吞更多灵气了!想想看,撑得没法吃,也要留在这里?”
胖墩犹豫了片刻,随即蹦下地,一脸毅然决然的拖着南鸿子的道袍往外走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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