果然是被哄骗的事气得不行,决定要去报复那些为老不尊的家伙了?
释沣拧眉,太心急不好,以陈禾的修为,现在黑渊谷里面随便哪个人都能将他推翻在地爬不起来。
“师兄,我只要这一颗,就这一颗。”陈禾盯着释沣手里的这颗玉球不放。
然后他脑门上就不轻不重的挨了一下弹指,释沣哂然看他——倒是会讨巧,有了这颗玉球,就能拥有今天的记忆,想什么时候去翻箱子都行,箱子里的东西还能是秘密吗?
释沣松开手,并指开始给箱子画封印符箓。
接住玉球的陈禾已经心满意足,从刚才查阅的记忆看,他知道释沣一旦答应自己,就不会趁着自己睡熟或忘记的时候反悔,能永远记得今天就够了,至于箱子里的那些,来日方长,跟师兄一样,总有全部属于他的时候!
陈禾规矩的溜到旁边去练武。
出拳带风,收势玄妙,身随意动,羚羊挂角。以修真界的养气调息法门,反过来学世间上乘武功,哪有不突飞猛进的道理?
“师兄,我去溪边洗浴。”陈禾练完,头都不敢回的跑出洞府。
他紧紧的抓着那颗玉球,直到钻进潭边树林里才停下来。
自顾无人,屏息凝神也没发现异样,陈禾这才轻松的跃身翻坐到一棵棠梨树上,倚靠在枝头,一手撑额,一手将玉球握在手中拨弄。
“嗯…要对明天的我说什么呢?”
陈禾思忖片刻,方拿定主意,对着玉球悄声说:“不要相信除了师兄之外的人,尤其不要相信他们说的话!师兄很好认,穿着一身红衣,手腕缠着一串银色的念珠,是整个黑渊谷最好看的一个人。”
“师兄的名字叫释沣,发音念起来有点像‘师父’,幸好他不是我师父,否则就不能直接喊他的名字了。”
“师兄每天清晨都要去黑渊潭修行,不要打搅他。”
“谷主说摩天崖深山石底涌出的冰冷溪水带着阴气,山溪汇集的黑渊潭,会流往地府的忘川河。河边有枉死城与奈何桥,师兄不是佛门子弟,他每日在潭水边打坐,将念珠淬炼之力传入幽冥,只是为了他早就死去的两个徒弟,希望他们少受轮回之苦。”
说到这里,陈禾有点不开心,他重重靠回树干上,半晌后才叹口气:
“修真界真麻烦,师父在徒弟活着的时候要给他们炼制法宝,劳心费神,多加教导。徒弟死了还要为他们操心吗?
我们的师父早就死了,没人关心照顾师兄呢。”
白衫少年在日光下苦恼皱眉,神情犹豫的继续说:“长眉老道以为我不会记得,曾经对我说过,师兄的命数很不好,他孑然一身,师丧徒亡,亲叛友离。徒弟还是被挚亲所杀,所以不要在师兄面前提到家人啊寻亲什么的,最好连师侄都不要提!”
“还有,师兄从来不开口说话,不要奇怪。因为师兄在修闭口禅,修真界唯有佛门之法,能赎轮回苦难,又说身体、意念、口舌是制造罪业的根本,所以师兄为了黑渊潭的修行,翻阅以前丝毫不懂的佛家心说,从十九年前就闭口不言,连神识意念也很少使用。”
陈禾眼前又浮现出熟悉却陌生的一幕:释沣半身浸于水中,潭水阴寒彻骨,长发流散,念珠从指尖一颗颗拈过,色泽越发通透明亮,念珠尾端没入水里,珠上附带的灵力化为实体,丝丝缕缕溢出,随着潭水流向幽冥。
不念经文,不诵佛偈。
只因千丝万缕执念,都是祈盼枉死者重归平安喜乐。
“师兄的徒弟一定比我聪明,看师兄对他们那么好!”陈禾酸溜溜的说完,很快拍了自己脑门一记,严肃的自省,“不对,我还活着呢。千万不能在师兄面前说这些。”
清风摇落枝头棠梨花,少年白色衣衫隐匿其中,手里玉球却反射日光暴露了自己的存在。
释沣根本没费力气就找到了陈禾。
他隐身倾听时,恰好听到他师弟一本正经的说:
“呐,君子报仇,十年不晚。虽然那群老家伙骗得我很惨,但我现在谁也打不过。更正,就算再过一百年,我还是打不过那些老怪物,不过呢,事在人为,车到山前必有路!修真界有句诀窍是,拼不过师兄就去找师弟麻烦,打不过师父就去找他徒弟,迂回战术比揍他本人有效果。等我以后出了山谷,有的是机会讨债!”
释沣哑然失笑。
春日和风里,少年靠在树枝上,身形摇摇晃晃,神情若有所思,撑颌苦思:
“所以现在有个很严重的问题,我师兄他——仇人多吗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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