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时,孩子们天天盼着过年。因为过年可以吃猪肉白面,可以走亲戚,不但吃得好,而且还能正压岁钱,可以穿新鞋穿新衣,可以痛痛快快的玩,还可以放鞭炮。尤其是二踢脚大红炮,看起来红艳艳的,是喜庆;听起来“嘣叭儿”也吉利。
腊月二十之后,离年越来越近,年味越来越浓。孩子们天天陶醉在迎接过年的快乐之中。郭兰平的父母便正式进入比农忙时节还忙的备战过年之中。腊月二十一:买粉条,等年货。腊月二十二:蒸糕。每年都是这一天。蒸一天,蒸好几大锅。并把糕全部切成长方体薄块。放在一个大气傻猫里。满满的一气傻猫,有上百斤重。那时的人们生活水平低,一年就蒸一次糕。当时,张寅感觉糕非常好吃,不但粘软,而且甘甜。是大人孩子一年一度盼望的美食。
糕蒸好后,大人会让孩子们痛痛快快的饱餐一顿。因为那时的枣树最茂盛,枣格外饱满红润,所以在蒸糕时枣放的特别多。一块糕的反正面,醒目的镶嵌着均匀的密密的被切成两半的大红枣,露着鲜艳的果肉和枣胡。令人垂涎欲滴。从二十二起,人们每顿饭都可以吃到红枣粘糕了,直到过了正月十五。糕的味道太浓了,太美了,嗅着它,吃着它,人们们感觉好像正在过年,更加感到生活的美好和幸福。
腊月二十三做豆腐。在这之前,得先把黄豆碾成豆瓣,然后在小瓮里泡展。晚上把豆瓣连汤磨成沫儿。郭兰平永远忘不了磨沫儿似的情景。刚开始磨豆沫儿,是用牛拉着大石磨转圈磨的。后来,他们家有了小石磨,也可以磨沫儿,并且简单方便有趣。以后,每家磨豆沫儿都用这个小石磨。那时,无论谁家磨豆沫儿,全庄凡是能干的,只要在家都会不约而同的赶到谁家。
有一次,郭兰平随父亲和张寅去帮叔家磨沫儿。郭怀银家的父母都六十多岁了,因为他们家辈分大,全村的孩子们都喊爷爷奶奶。当他们赶到时,已有两人先行到达。他们愉快的打着招呼,脸上都挂着灿烂的笑容,乐的嘴都合不住。屋里的北墙上挂着一盏煤油灯,昏暗的灯光照着他记事以来都不曾见粉刷过的黑色泥皮墙。墙的颜色是长期以来灯头上的烟熏的。因为习惯了这样的昏暗,所以也觉得挺明亮。小屋也挺温馨,人们感到也很幸福。南墙根放着一个长方体桌子,桌子两边各放一把圈椅,都已相当陈旧。椅子上各放一张不知坐了多少年的垫子。上面有没有土呢?反正看不清楚。北墙根放着一条能坐四五个人的长凳子。西边是通间大炕。这大炕可是一宝啊!俗话说:老婆孩子热炕头嘛。
这是过火炕,它和厨房只有一墙之隔。做饭的烟火都要穿过此炕,然后从正房顶上的冒烟筒里冒出。烟囱里不但冒烟,而且有时还能看到火苗。所以,在寒冷的冬天,炕上是温呼呼的,被子下面什么时候都是热的,家家如此。孩子们从外面回来,常常把冻的紫的小手伸进被子下面,效果非常好。但进入腊月二十之后,家家都要提防被子着火。
张寅他们进屋时,爷爷奶奶坐在炕上,两脚分别伸进被子里,幸福的欢度着晚年。二位老人都六十多了,不但身体健康,而且干活一点也不比年轻人差。因为每天晚上来的人多,年轻的还用不清哩,所以就不让他们参加了。他们见了谁都是笑呵呵的,非常慈祥。张寅和郭兰平一进屋就喊:“爷爷奶奶”。爷爷奶奶笑着招呼他俩坐在他们身边。另外俩人坐在南边的圈椅上,郭怀义坐在北边的长凳上。奶奶看着郭兰平说:
“都这么高了,长成小伙子了。还记得那年你娘让你来俺这儿拿炉锥,你一边往这儿跑一边不停的说着炉锥炉锥。跑着跑着摔了个跟头,爬起来忘了叫来干什么了。结果,向我要了一块煤回去了。”奶奶边说边笑,满屋子的人也都笑了。
稍作片刻,郭怀银把一切准备好了。磨沫儿在外间屋,是个一间的小客厅。客厅南墙上也挂着一盏煤油灯,灯下是块方桌,两边也各放着一把圈椅。方桌上放了满满一盆豆瓣儿,里面掺着汤。客厅中间放着一口又粗又矮的大水缸。缸底是新垫的悬土,并用石块支的稳如泰山。缸口放着揉豆腐架,架上放着小石磨,石磨上边固定着一个结实的木把。听到郭怀银叔叔的招呼,先到的那俩人便从里屋走出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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环山笑容正在招我安歇,我渐脱离累赘;我的捆绑好像都在溶解,我归,我要即归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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